相知的鸟

          迭部：从人间寺宇到仙境圣地（四）：神仙境域老龙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◆敏彦文

神仙境域老龙沟

   一路上雨不停地下着，我们的车队马不停蹄地驰驱着，奔向腊子口。到腊子口，是下午3点钟，放好行囊后，县委书记赵凌云安排我们坐他的车去游老龙沟。于是，李城、牧风、司机小马和我便出发了，其他人也乘车随后而至。

   出发时云层推开，泻下缕缕金子般的阳光，与空气中尚未消散的雨气混合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花粉的温馨和甘甜，一路坐车奔驱的疲惫感顿然消解。老龙沟距腊子口不远，大约0.5公里左右，不觉间便到了。这里的天气正是变幻无常，刚刚还阳光妩媚，这时却云遮雾绕，微雨淅沥了。沿山路而上，两边全是茂密的林海，一阵一阵云雾飘逸进退，穿越林间沟壑，在山路上涌动徘徊，嬉戏杂耍，与我们的车摩肩接踵，相与竞走。在一处拐弯处，司机小马停车招呼我们下车小停，后面的车也跟着停下来。一下车，脚便踏上了一片红灿灿的草莓地。路边一带全是珍珠般的草莓滩，一直延伸进林丛中去。大家争相采吃，发出啧啧的赞美声。

   “看，一群龙！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大家抬头寻望，只见对面山坡上几带云雾缓缓游动，当头者狮头虎口，迤俪向前，身躯娓娓而动，恰似一条灰白色的巨龙沿山爬行。其它云雾呈带状前后左右相随，一体跟进，如龙族出行游玩。从形态上看，有年老的龙，也有年轻和年幼的龙，摇头摆尾，相依而行。我们看得痴了，竟忘记了照相，待缓过神来，那形态已经变了，成潮水样，散漫开来，朝前涌动而去。

   继续前行，来到一坡溪流前，司机小马说这叫珍珠滩。见丛林之间自上而下敞开一处宽三米多的流泉坡，在错落有致、玲珑精巧的石头上，在任意坐卧、凸凹不平、坑坑洼洼的腐殖质上，高高低低铺盖着一层毛茸茸翠绿翠绿的苔鲜，泉水在石头间和腐殖质的坑坑洼洼间流淌，形成无数个泉眼和小而又小的海子，从远处铺展到眼前，看上去仿佛散落着一滩晶莹透剔的珍珠。泉溪清澈至极，流淌声叮叮咚咚，恰似大自然的无形之手在弹奏一把古筝。掬一捧啜饮，甘美无比，是真正意义上的矿泉水。珍珠滩前是一座古朴的木制小桥，仅可容一辆机动车通过。站在桥上，眼前是一望原始森林和一座陡峭的石山。此时，新一轮雾正在兴起，举目望去，两山之间，一片弥朦，沟壑之中，雾潮突涌，山林全被淹没，犹如神仙境地。

   转过珍珠滩，上到一处比较开阔的台地，眼前的情景让人拍手叫绝。只见百米开外的一座山头，云雾蒸腾，汹涌不止，好象那里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的地洞，通过地幔直接与大海相通，海水径直从这里喷涌而出，以泄盈满和激奋之快；又好象众人在那里建了一个巨大的桑烟台，堆起柏枝、香草，放入青稞、糌粑、酥油、曲拉、白糖等物品，洒上清水，在诵经声中虔诚的煨桑祭祀诸神，以使不食人间烟火的诸神闻到桑烟的香味而高兴愉快，因之降福与顶礼膜拜他们的芸芸众生。海水一样，桑烟一样不断喷涌着的云雾形成粗大的柱子，拔地而起，直顶云天，巨蟒般的身躯摇之摆之、风姿绰约地向迷蒙的天空伸展开去，使天空的云雾越来越厚重，使老龙沟的莽林山壑越来越隐秘地深藏在闺阁的纱帐后面，不露真颜。刹那间，天地浑然，万物一体，十数米外，无分畛域，其情其景恰似《三国演义》中诸葛亮草船借箭时的长江雾景。其壮观的气象有《大雾垂江赋》为证：“……时也阴阳既乱，昧爽不分。讶长空之一色，忽大雾之四屯。虽舆薪而莫睹，惟金鼓之可闻。初若溟蒙，才隐南山之豹；渐而充塞，欲迷北海之鲲。然后上接高天，下垂厚地，渺乎苍茫，浩乎无际。……又如梅霖收溽，春阳酿寒；溟溟漠漠，浩浩漫漫。……甚则穹昊无光，朝阳失色；返白昼为昏黄，变丹山为水碧。虽大禹之智，不能测其浅深；离娄之明，焉能辨乎咫尺？……盖将返元气于洪荒，混天地为大块……”

   沿山路迤俪步行向前，便进入了林带。此时，云雾弥漫而来，直垂头顶，笼住四围，数米之外一片混沌，难见一物。而牛毛细雨从云雾中飘摇而来，轻轻拂在身上脸上，似觉有花的香气。凝目而望，路边低垂的树枝头，确有花朵含露戴雨而开，在四笼的雾海世界中，这些娇艳的花朵虽然显得孤单、忧郁和不起眼，但她们的色彩和清香，却令这蒙沌寂冷的雾雨世界生出几许暖意和鲜活的生气，使人不致于忘却时节正值盛夏，使我们这些俗人不致于被眼前的神仙境界所迷醉，而忘记了来路和身外的物质世界。我们三三两两沿林间湿漉漉的土路溜达，有人打口哨或引吭高呼，声音走不了几米，便被浓重的云雾吸释干净，没有一点震荡和回音。行到路尽头，被茂密的森林挡住，向里望，尽是缓缓漫溢的云雾，不免令人生出几丝恐怖感，而雨也渐渐地稠密了起来，多数人没带伞，被雨缠绵地拥裹着，不大一会，雨珠便从脸上簌簌滚落，没穿外衣者，短袖衫已经湿透，紧紧地吸贴在身上。于是，大家便掉头往回走，来到停车处，即坐车而回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（四）